邓希平 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景德镇手工制瓷技艺代表性传承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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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1965年武汉大学化学系毕业的。那么我们当时毕业分配是国家统一分配,到景德镇报到,对于武汉大学来讲,应该我是第一个……我当时就表态了,我说你分我到颜色釉组,我就去颜色釉组。
——邓希平
颜色釉,在釉料添加不同金属为瓷器着色的传统工艺,邓希平这一干,就是53年。
2018年,成功之后的邓希平依旧在秘釉流霞盏上探索,从小到大,她要将那只小盏不断放大。
这是今年的第30次开窑。
窑炉中是邓希平烧制最大的秘釉流霞盏,直径40厘米,一个超级大盘子。
但,变形,没有成功。
和往常一样,邓希平将烧坏的秘釉流霞盏带回工作室。
器壁的薄厚是否一致?表面是否平滑?口沿有无畸变?
每一次失败,都来自于无数个细微之处,邓希平要在下一次一一纠正。理科生就是这样做瓷器。
景德镇,中国瓷都。这里汇集着全国最优秀的制瓷匠人。
青花瓷,是这里也是中国最主流的瓷器品种。
在一些人看来,景德镇就等同于青花瓷。
但,邓希平却在坚持着眼中的缤纷——颜色釉。
釉料中不同的金属氧化物让瓷器呈现出不同色彩,花纹与流畅却需匠人对釉料、火候、气温、温度、时间了如指掌。
恰到好处,才会有流霞效果。
一周后,天气转晴,邓希平决定抓住这个空档,计划如旧。
40厘米的尺寸,已经超越平时的小物,76岁的年纪已没有这样的气力。
不同以往指尖塑形,大的器物必须用腕力才能破开,推、拉、按、提,技巧、耐力与体力缺一不可。
泥屑飞溅,手需沉稳,无论盏底、连接、沿口……一同串联出无数个同心圆。
但准备,远未停止。
坯体一丝的不平,都可能造成形变,邓希平不想重蹈覆辙。
几年前,还在亲自打磨,如今76岁的她,只能把繁琐交给女儿。飞舞的琐屑,抛去了光阴,也染白了青丝,手艺就这样传了下去。
传统,不代表粗犷,邓希平的配料是一场精密的实验,这原本就是她的专业。
武汉大学化学系毕业生邓希平,在景德镇让釉料精确到毫克,以科学之武装,匠人之虔诚,复现曾经的荣光。
(当时)所有的原料不贴标签,都是白色的粉末,要靠手去摸,要靠眼睛去看,那么甚至于你用舌头去尝,它的味道是不一样的,因为舌头比手更灵敏。
量杯、量筒、10毫升蒸馏水,古人不会如此繁琐。
但,口耳相传的经验,让传承变得脆弱,精美最终失传。
邓希平复原了经典,但越是成功越是谨慎。一件如此,一百件,一万件,亦如此。
天气转阴,原本烧制的安排,又被搁置。
每到此时,邓希平总会回到老厂,寻找初至景德镇的宁静。
六十年代,当高中生还是天之骄子时,大学生邓希平不仅选择了做一名瓷器匠人,更选择了最难的颜色釉。
未知的前程,未知的时代,未知的瓷路,或许正是这些未知,人,才有了期许,生命也有了意义。
天,终于放晴。邓希平必须抢在梅雨到来之前,烧完这只秘釉流霞盏。
76岁的老人,必须与时间赛跑,盏坯举过头顶,气力注入作品。小小的炉膛,又一次饱含重托。
每隔一刻钟,邓希平便要起身观察一次。
喷出火焰的长度,代表着炉压,颜色反应了温度。坯体逐渐烧结,釉料在高温中氧化、还原。一切都有条不紊慢慢发生。
成功,只需要耐心的等待。
雨,终究还是下了。
惨淡,在所难免。开窑时,老吴担心老伴的身体,但几十年的摸索,对于结果邓希平早已释然。
析晶,源于高温下釉料金属的析出。
邓希平的字典里没有瑕不掩瑜,上一次的变形已经解决,但流霞,这次依旧不完美。
梅雨,如期而至。
这次失败的作品又被邓希平带回工作室,仔细研究。外人看来的残次品,邓希平却要一次次透过表面,逼近真相。
一个人一辈子他的时间是差不多的,都是几十年,这个探索是永无止境的,颜色釉这个宝贵的非遗的瑰宝能够继承发扬光大,就需要一代一代颜色釉的人弃而不舍的匠人精神。
——邓希平
邓希平不再囿于执念,接受这份适时四季的馈赠,心中反而豁达。
两个月后,雨季终会过去。
追寻的路上,邓希平将再次起身。
用严谨的科学将神话般的美丽窑变展现在现代陶瓷上,讲究就是慎思之,笃行之。
——邓希平